老张爱喝茶,是何时养成喝茶的习惯他已经记不得了,记得的只是某年体检医生叮嘱他少喝酒,可以多喝点茶。老张喝茶没什么讲究,不像许多茶友置办了专门器具,就一个玻璃缸子,茶叶也没什么讲究,有什么喝什么。与喝茶相比,老张更喜欢沏茶的那一瞬间,开水倒进茶缸的那一瞬间,茶叶随着水流翻滚舒展,犹如一群绿衣少女翩翩起舞,而这舞蹈似乎也抚平了老张一身倦意。
与老张不同,老夏爱喝酒,为人也如酒一样豪爽炽烈,因为同年进的单位,也在一个部门工作,老哥俩儿交情不错,老夏常常笑话老张喝的茶档次太差,名曰喝茶,其实是喝苦水,每每到此,老张只是呵呵一笑,还是喝他的茶。
老张所在的单位也是司法部门,每个人都握有司法裁判的权力,随着城市经济发展,各类案件越来越多,也有许多人通过种种途径找到老张,希望老张予以照顾,有些甚至打听出老张喝茶的爱好,给老张送来价值不菲的茶叶和茶具。对于这些请托,老张一概婉拒,还是按规定办事,渐渐地许多人觉得老张不通人情,背后也有人说他假清高,面对这种种议论,老张也只是淡淡一笑,不以为意。
与老张不同,老夏的酒是越喝越多也越喝越贵,手机也是越来越忙,原本老哥俩儿吃完晚饭一起遛弯,老夏出现的频率也是越来越低,少有的几次交流也逐渐变成老夏的单方说教,从市场经济到权力价值,老夏说得越来越多,老张却觉得两人的想法越走越远,老夏受他人委托找老张办事吃了几次软钉子后,也逐渐疏远了老张,老张每想到这也只是摇摇头,还是喝他的茶。
几年下来,老夏从大家共用的办公室搬到了隔壁的单人办公室。又过了几年,老夏从隔壁的单人办公室搬到楼上的办公室,老夏开会时的座位也从台下换到了台上,老哥俩儿几乎没有了交流,只是不时见到有人提着包来找老夏,或是老夏满脸通红的回到单位。
某天上班,老张看到单位门口停了好几辆警车,同事也都神情严峻,进了办公室刚放下包,同办公室的小李就凑过来“老夏被检察院带走了,说是昨晚从酒桌就给带走了,一起带走的还有几个企业老板”小李说,“刚刚检察院又来,搜查了老夏的办公室,搜出来好多好酒,装了满满一警车,这么多酒他怎么喝得了啊”小李感叹道。老张叹了口气,只说了句“等回头给我老兄弟送包茶去”便接水沏茶。
又一次,开水倒进茶缸的那一瞬间,茶叶随着水流翻滚舒展,犹如一群绿衣少女翩翩起舞,而这一次,老张也看的格外出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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